◎诸暨技师学院 金铁虎

当春天的葱绿渐渐浓郁起来的时候，校园中心大道两旁的樟树上那些常青了一个寒冬的叶子悄然掉落，撒满一地。透过这一幕，我似乎看到生命更替前行的希望，感受到了岁月消逝的伤感与沧桑。

落叶，本来应该是秋季的标志，人们也是在这个季节里关注落叶，自古至今有无数人撰文写诗，吟唱它，歌咏它，赞美它。可是有多少人注意过春天的落叶呢？春天里，人们更多关注的是那一片新芽，那一抹嫩绿，那一缕春风。

每一阵春风吹过，就会带来了阵阵的“沙沙声”，树叶不断地落下来，翻飞着，翩跹着，静静地落在地面上。一片，两片；一层，两层。每当一片叶飘过我眼前，我的心也不由地随着紧缩：又是一个生命的凋零呀。我相信，叶有生命，有灵魂，有与人一样有着复杂的情感。它们像一个矜羞赧颜的少女，不善于表达内心的感情。可是，每一细微的动作，每一微略的表情，都可以充分地展现出她的内心世界。

从情感上说，我还是喜欢浅绿和深绿的叶的。一个代表朝气，一个代表成熟。我相信大多数的人和我是有同感的。可是大自然的发展规律是不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它自有一套自己的法则，叶子也是这样的。朝气蓬勃的叶，成熟欲滴的叶，金黄干枯的叶，从入世到成长，从成长到衰亡。

我钦佩那些常青树的叶子。当其它叶子在寒风来临之前就悄声匿迹的时候，它们却傲然挂在枝头，顶着严寒为大自然保存那份绿色。当春天逼来，新芽嫩绿爬上枝头的时候，它们就功成身退，默默的落下，在人们熟视无睹中落下。它是那么美，又是那么的悲。它无畏，又有点眷恋。

一片叶子不经意间落到我的手心里。我小心翻看这片落叶，抚摸着它。叶面的颜色早已不是先前的绿，也没有先前的滋润。它的纹理倒是比以前更加的清晰分明，譬如老人瘦削脸上暴凸出来的筋。

若是在以前，这泾渭分明的纹理早已被浅的深的绿大面积地覆盖，哪还会突出它的个性。只有到了最后，到了结局，我们才能看到它的存在，才能体会到它的真谛。只是这种结果，往往带了宿命的意味。明白了，也就迟了。最后迎接它的，只有广阔深厚的黄土，还有那尸骨无存的悲壮。

仔细想想，我们每个人都是生长在人生这棵大树上的叶。无论我们如何牢牢地粘住这树上的枝条，终究还是“落叶归根”的。在我们春风得意的时候，在我们奋力拼搏的时候，在我们惺惺相惜的时候，我们是否做好了准备迎接那即将到来的狂风疾雨，迎接那姗姗来迟的人生终点的准备？现在流行一副对联，上联是“早退晚退早晚得退”，下联是“早死晚死早晚得死”，横批是：“早退晚死”。大江流日月，春秋代古今，心为行役，尘世马牛，身被名牵，樊笼鸡骛。人生就像这落叶，没有常青的树叶，早晚都得落下树枝来。

我忽然觉得观赏春天的落叶就如观赏人生之中蕴含有深刻哲理的悲壮：曾经生机勃勃的叶，脱离了生命的本源，带着一身沧桑，带着对生命最后无畏的蔑视，走向了大地，直至尸骨无存。

我也忽然感受到了这落叶的惆怅心绪：无奈于宿命的安排，想极力留住残存的生命，却拗不过大自然的描画，给了它绚烂的色彩就必须以生命作为代价。

一片落叶，一片情；一树落叶，一树情；一地落叶，一地情。“落叶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这应该是这春天的落叶的凭证吧！